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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讀,故摘錄與重寫內容寫成個人筆記。
下文必然跟原典差異甚大,萬萬不可拿來抄讀書心得交作業——不,開這當書單給學生太殘忍了吧?

 

因為我對言語的感受性先於肉體感覺,所以我曾以為埋首於思想研究與寫作就是天職。
 
直到某天因太陽的天啓,我才像穴居人首次出洞受到陽光的照拂,意識到我需要一個承載心靈的肉體,不能只濫用想像力搬弄文字而缺乏肉體的行動。相對於想像感受等心靈活動,肌肉是更確實的存在:被文章感動不已,自認共鳴了作者的心意,說不定作者本無此意;而身體被竹刀打擊至疼痛出血,絕對是因為有敵人打我。換個角度來說,要確實的成就什麼,敵人的存在是必要的。
 
就算現代不需要,我也想追求古希臘英雄般的肉體——犬儒主義者都是沒肌肉的酸民——這個肉體不是與生俱來的,需要靠鐵(鍛鍊的器具,健身和劍道之類的)去鍛鍊,鍛鍊時靜靜承受打擊之苦的結實肌肉能保持意識清明。啊,受苦有種黑暗危險的刺激感⋯⋯我發現我追求的是戰鬥本身。我從未夢想平淡的幸福,最適合我的日常是每日的世界破滅,令我感覺最難以生存、最非日常生活東西就是和平。
 
肉體如此,我期許我的文體也具備戰士的品格,威儀莊重。當然其他手法也能達到藝術感,那給其他人寫吧。我追求文武雙全的人生,喜歡挺過磨難而復甦的小小幸福,就像一次次從微小的死亡中甦生。我的美學、生活、行動、作品相輔而生。我的文字和想像力是求生的手段,肉體作為戰士直直奔赴壯美的死亡。
 
但,人終會被歲月追老。
即使厲行以上信條,待我鍛鍊出足以奉行美的肉體、能感受至美的幸福時,我已老朽;我又偏不滿足於內在的小確幸。僅僅活著就滿足的內觀式小確幸太虛妄短暫,能攤在眾人眼前被見證的才是真正的美。四十三歲的我理想中的至美,是古希臘英雄般悲劇式的死亡——作為美少年早夭亦好,偏偏我少時缺乏美好的肉體,現在又已老到沒資格以身殉美了。
 
在持續鍛鍊肉體、準備迎接至美的漫長時間裡,我以寫作驅趕空虛感。作品相對於人生雖也虛無,作品本身卻能留下確實的見證。生命如鮮花,再美麗的鮮花終會邁向枯萎,而寫作就像試圖製造不朽的永生花一樣。寫作這個行為是生的力量。
 
如今已不是含露鮮花的此身,還能憑甚麼來迎接壯美的死亡呢?我已不是熬夜隔天醒來還精神煥發的少年,要維持威儀莊重的皮相靠得靠外在規制。軍隊中有筆挺的制服規制身材、傍身的危險刺激心智,正適合我。看看特攻隊吧,他們深切認識死亡,他們赴死前的遺書被視為決心而落筆,與凡塵瑣事隔絕,抹去了個體個性而閃耀超越人世的榮光。
 
我終究不是軍人,而是行使語言的工程師。言語有永遠無法企及的境地:言語能傳達快樂和悲哀,卻不能傳達肉體的痛苦。共同的痛苦只能靠群體處在相同環境下才能達成。此刻早春拂曉,在軍隊這個群體中,我抹消了自我意識,我們挺身前行、我們的肌肉一同躍動、我們同樣期待光榮與死亡。
 
我把「我」交給「我們」了。
以群體作為橋樑,終將到達個人所不能及的領域,死生一如,永不復焉。

 

[其他]

  1. 目標極端浪漫感性,手法極端效率理性。
  2. 別人看他是好出風頭的「作家」,實際上他自認為是表演工作者,演一個悲劇英雄人物。
  3. 他認知的「普通」和現在一般人認知的普通完全不同:鍛鍊身體是要讓身體去除個性趨於普通化、驚訝於男性的身體並不會自然長成「應有的肉體」(他的比較對象可能是女人?女人會自動長出豐乳肥臀這樣的第二性徵,男性卻不會自動長出大衛像般的男子氣概大肌肌)…… 他認知的普通是需要靠外力去教養培育出來的。
  4. 他追求的是確實外顯的東西,怎樣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確實的?挑戰並體驗真實的痛苦。
  5. 總之是個表演性質很強的人,身體忠實地執行他的意志。
  6. 書沒有因年代跨度而翻譯得不好讀,後半的〈我的浪跡時代〉很通順,可能原本〈太陽與鐵〉就偏向詩化吧。
  7. 他想扮演英雄也想融入群眾,英雄是必須被群眾注視著才有存在意義的。
  8. 這個執行力真是可怕得要死,旁觀仍然認為他過了一個以他的意義而言很棒的人生。
  9. 感謝吳麥長青紀念圖書中心把書保存得宜,本書從圖書館汰換後接手的等閑書房也認真保存和包裝本書,書到我手上時幾乎逃脫了歲月的侵蝕,猶當盛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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